記者李軍
大地涵養萬物，孕育生命，是人類和其他生物生存之本。但是，近年來，伴隨工業化的快速發展，我國土壤污染日益嚴重，引發輿論對土壤污染與公眾健康問題的持續關注。那么，土壤污染是如何影響人類健康的？《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頒布實施，能否讓公眾吃得放心、住得安心？
土壤中累積的污染物通過食物鏈、皮膚接觸和呼吸等途徑，損害人體健康
萬物土中生，“吃”和“住”都與土壤環境息息相關。
專家表示，土壤對人類健康的影響主要集中在農產品安全和人居環境安全兩大方面。污染物在土壤中不斷累積，通過食物鏈、皮膚接觸和呼吸等途徑，損害人體健康；長期食用污染物超標農產品，可能嚴重危害人體健康。
從事土壤污染研究多年的廣東省生態環境與土壤研究所研究員陳能場指出，污染土壤中農產品的安全性隨著不同作物、同一作物不同品種而有差別。
據介紹，對于農作物，科學家根據植物體內鎘的積累量，把植物分為低積累型（如豆科）、中等積累型（如禾本科）和高積累型（如十字花科）3種類型。對于污染程度不高的土壤，農產品的安全可以通過改變種植結構而得到保障。
陳能場強調，也正是基于以上的品種特性，很多科學家力圖通過篩選獲得低重金屬吸收的品種，在輕微污染的土壤中可以使農產品污染物不超標。如在加拿大，科學家成功找到了鎘低吸收的硬質小麥品種，并得到了大面積的推廣。
對于水稻，陳能場說，雖然很多研究單位也找到了很多鎘低吸收的品種，但在實際生產中缺鮮有成功的例子。這是因為水稻生長的土壤環境多變，加上元素間的相互作用，低鎘品種的表現并不穩定。早稻的低鎘品種在晚稻可能就高鎘，一個地方的低鎘品種到另一個地方就高鎘了，必須因地制宜地進行選擇，所謂“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不過，陳能場也表示，事實上，農產品安全與土壤污染的關系并沒有那么直接的線性關系。固然，農作物生長于土壤之上，農作物的安全深受土壤中的重金屬含量影響。但眾多的外部因素，如氣候、酸雨、灰霾等同樣也會影響農產品的安全；耕作過程、施肥、產量追求等也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農產品的重金屬含量。
只有健康的土壤才能生產健康的糧食，進而造就健康的人群和健康的社會
民以食為天，食以安為先，土凈食才能安。陳能場強調，土壤環境是食品安全的核心。
根據“土十條”，2017年底前，國家將出臺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技術指南。到2020年，輕度和中度污染耕地實現安全利用的面積達到4000萬畝。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李國祥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部分污染土地可能需要暫時休耕修復，要把“隱形的利”和“長期的利”結合起來。長期而言，這些限制性措施有利于農業持續發展，也符合“藏糧于地”的要求。
他特別強調，工業項目一定要向園區集中，實現空間隔離，遠離農業產區。特別是重要的農產品主產區，要實行最嚴格的環評審核準入，控制污染項目落地。
對此，陳能場持同樣的觀點。他指出，農產品污染物超標是個極為復雜的問題。要治理土壤污染，做到產地安全，各種污染源的控制是前提。
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研究員谷慶寶接受新華社采訪時表示，“土十條”的實施，意味著食品和人居環境更安全了。從農用地和建設用地兩方面對土壤加以分類管理，是對我國土壤的一次頂層設計。
不同于大氣和水污染，土壤污染隱蔽性強、可遷移和稀釋能力弱。作為大部分污染物的最終受納體，土壤污染物來源更復雜，進行修復難度更大。因此，專家表示，土地利用和城鎮建設時，應盡量避免嚴重污染地塊再開發利用為學校、住宅區，以免影響公眾健康。
不過，陳能場也強調，“土十條”只是一個總計劃，具體到每一個區域、每一塊土地，以及每一塊土地利用類型，都應該科學地分析和細化，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夠照抄照搬。
同時，他也表示，決定“土十條”實施效果的關鍵因素是“人”，因此，需要采取有效舉措，如通過科普及有關培訓等，提高公眾和從業者對土壤污染防治認識和能力。
■ 專家建議
土壤污染防治要有全局觀
土壤污染防治行動涉及的不僅是土壤污染物本身，更與水和氣外源、自身健康、食物鏈安全以及行動者（人）有著更為緊密的關系。廣東省生態環境與土壤研究所研究員陳能場建議，土壤污染防治行動需要有全局觀念。
首先，應該更加重視農產品質量和食物鏈安全的關聯。土壤作為人類食物來源的主要基礎，其污染與農產品質和量的安全乃至營養安全關系復雜，《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應更加注重其與糧食安全的關系。
其次，要加強與“大氣十條”“水十條”的銜接。就中國而言，大氣污染是土壤重金屬污染的一個主要來源，而污水橫流并進入生產灌溉也是導致土壤污染日益嚴重的原因之一。“土十條”的實施成效與“大氣十條”“水十條”有密切關系，三者要形成良性互動。
再者，需要將土壤防治行動提高到土壤健康建設的高度。我國人多地少，土壤高強度生產的同時缺乏養護，導致土壤質量退化、土壤“健康”受損。
土壤問題不單單是污染問題，必須客觀看待土壤污染，高度重視糧食安全，不單防、控、治理污染，還要將土壤污染防治提高到土壤健康建設的高度。
最后，要高度重視相關人員的素質和治理能力。在責任主體上，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應該將“防”的主體落實在公眾和農業生產者上，“控”落實到政府各主管部門上，而“治”落實到修復企業和從業人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