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飛 徐亦鋼
近日，有媒體報道“異地非法傾倒危廢案逐年遞增，偏僻農村成重災區”。其實，關于危險廢物處置不當帶來環境風險的案件在各地屢有發生。例如，2015年，江蘇省靖江地下偷埋萬噸危險廢物案件被三部委聯合督辦，山東省章丘市發生危險廢物傾倒致4人中毒死亡的重大事件。
危險廢物（含醫療廢物）具有腐蝕性、毒性、易燃性、反應性和感染性等危險特性，利用或處置不當會嚴重危害人體健康，甚至對生態環境造成難以恢復的損害。當前，在我國，危險廢物污染呈現發散式、隱蔽性、流動性、高風險特點，危險廢物監管形勢嚴峻。
加強危險廢物污染防治，是改善水、大氣和土壤環境質量，防范環境風險，維護人體健康的重要保障，是深化環境保護工作的必然要求。“十三五”環保工作以改善環境質量為核心，而要補齊生態環境突出短板，危險廢物監管模式亟待改革升級，實現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
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重在三個統一
要實現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應做到“三個統一”。
統一認識，有利于推進危險廢物污染防治方針政策和重要部署的貫徹落實，打破地方壟斷和保護。《“十二五”危險廢物污染防治規劃》提出“鼓勵跨區域合作，集中焚燒和填埋危險廢物”。但由于危險廢物處置能力的稀缺性和經營特許性，地方政府以就近處置為由，拒絕本地危險廢物轉移至外地處置，或以本地優先為由，拒絕外地危險廢物轉入處置，形成“外地進不來、里邊出不去”的封閉圈子。強力的行政干預擾亂了正常的危險廢物處置市場，危險廢物處置企業在地方政策性保護下，容易出現不規范經營和壟斷經營的情況，形成失常的市場關系和畸形的價格體系，甚至倒逼和脅迫地方政府和監管部門縱容其違法行為。因此，要通過統一認識，意識到區域危險廢物聯防聯控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認識到危險廢物處置資源不再是市場不能觸碰的奶酪，這有利于危險廢物處置理性回歸市場。
統一規劃，有利于處置資源優化配置和調整，緩解危險廢物供求關系失衡問題。一個地區配套建設的危險廢物處置能力能夠滿足所在地所有的處置需求，這幾乎不可能實現。比如，上海僅有一家鉛酸蓄電池生產企業，為此建立一個含鉛廢物處置單位顯然不可行。問題是，當前危險廢物處置設施建設缺乏政府引導和投入，主要是社會資金參與。不同地區對于危險廢物處置設施是各建各的、各用各的、各管各的，不僅降低了危險廢物處置效率和市場流通性，還極易滋生腐敗和灰色利益鏈。資源配置的混亂是導致危險廢物處置供求關系失衡的重要原因，有的地區綜合利用能力有富余，有的地方焚燒或填埋資源稀缺，有的地方在危險廢物處置基礎設施建設方面有潛力，有的地方在精細化管理上有優勢。而通過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就能發揮地方優勢。各省危險廢物能力建設規劃應進行兼容、信息相通，增加互補性，形成資源優化配置格局。
統一監管，有利于打擊非法行為，促進區域危險廢物管理水平同步提高。這些年來，危險廢物跨省、跨區域非法轉移、傾倒、處置的案件時有發生。如2009年12月，浙江東陽某制藥廠分三批次，將10車共計1000余桶危險廢物非法傾倒在安徽亳州市渦陽、利辛兩地農田，造成當地農田土壤和部分河段水質污染。不同地區在危險廢物重視程度、管理水平和能力、監管力度等方面存在差異，為危險廢物跨省非法處置提供了可乘之機。在大力打擊下，危險廢物非法處置有向農村、偏遠地區、城鄉結合部、地區交界處等監管薄弱地區發展的趨勢。不同地區危險廢物統計口徑、標準不一致，也影響了區域內危險廢物底數的準確性，增加了管理難度，給危險廢物管理的宏觀研判和決策帶來嚴重干擾，加重了區域危險廢物處置能力不足、資源配置不合理等突出問題。為此，應通過區域危險廢物聯防聯控，整合監管力量，形成區域危險廢物監管能力互補，減少危險廢物管理的區域性風險。
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需建立六大機制
做到“三個統一”之外，要做好危險廢物區域聯防聯控，需建立六大機制。
建立協商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基礎。筆者認為，這至少包括3方面內容：針對如何落實國家危險廢物污染防治要求，研究制定聯防聯控政策；針對區域危險廢物協同管理要求，形成聯防聯控相關制度；針對區域危險廢物管理的突出問題，建立和完善聯防聯控系列工作機制。協商以聯席會議的形式為主，正常情況下定期召開，遇到重大情況或事項則協商召開。
建立資源優化共享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核心。以區域作為整體，對危險廢物處置資源需要建在哪里、建什么、建多大進行統一規劃、指導和投入，實現危險廢物處置資源的共建、共用、共管。以區域為整體，根據不同地區之間危險廢物處置資源的配置，統一調配危險廢物處置能力，通過再分配和再平衡，解決危險廢物處置設施“建少了吃不了、建多了不夠吃”的問題。
建立區域補償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推動力。統一規劃、統一建設的危險廢物項目會給當地環境負荷和質量帶來一定影響，可能會加重鄰避效應和地區政府之間的博弈。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健全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的意見》，按照誰受益、誰補償的原則，由危險廢物轉出地區以基礎建設投入、直接財政補助、處置附加費等形式，在正常市場化運行的基礎上對項目所在地進行生態補償。
建立信息共享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支撐。基于不同地區危險廢物管理系統的升級完善，實現信息的兼容和共享，構建危險廢物監管大數據平臺。對危險廢物產生的種類、數量、處置需求、去向、處置方式，以及處置單位即時能力、運行狀況、停產檢修維護等信息實行共享，及時進行宏觀調度，有利于危險廢物非法處置行為的監控和預警，也有利于危險廢物跨省轉移程序簡化和處置效率的提升。
建立執法監管合作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拳頭。聯合打擊跨地區危險廢物非法轉移、傾倒、處置行為，對于構成犯罪的，聯合開展刑事追責。聯合開展區域危險廢物管理風險排查與整治。聯合不同地區、不同部門統一行動，打擊惡性競爭、哄抬物價、地下黑市交易等擾亂市場的行為和違法行為。
建立污染事件聯合應對機制，作為區域危險廢物污染聯防聯控的屏障。應對跨界或可能造成跨區域環境影響的危險廢物污染事件，包括統一決策指揮、信息互通互報、聯合監測處置、人員和資源統一調配等。加強應急處置能力建設，定期開展相關應急演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