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年，國家環境保護意志愈益強烈，中國已進入藍天碧水保衛戰的關鍵時刻。作為環境治理中堅力量的環境產業，作為這場環境保衛戰主力軍的環保企業，這十年同樣經歷了鳳凰涅磐般的重生和升華。下一個十年，在綠色發展的大潮中，環保企業能否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遇，憑借資本和技術的兩翼，在下一輪風口上迎風展翅，博擊風浪，向著更高、更遠的未來飛翔呢？我們翹首以待！

     由全國工商聯環境商會主辦的“2017中國環保產業高峰論壇”，就“下一個風口，環保產業如何擔當支柱產業？” 這一話題展開深入探討。

主持人：
駱建華  環境商會副會長兼首席環境政策專家
對話嘉賓：
吳舜澤  環境規劃院副院長
蔣    超  金州環境集團董事長
王元珞  錦江環境董事長兼總經理
金    鐸  瀚藍環境總裁
楊建平  雪浪環境董事長
姜桂廷  景津環保董事長
劉蘇華  深圳高新投董事長

以下內容根據現場速記整理，未經發言人審閱

主持人：駱建華  環境商會副會長兼首席環境政策專家

     現在國家把環保產業確定為支柱產業。什么是支柱產業？如何定義？前幾年在發改委討論時有一個說法，如果產業的產值達到GDP的2%，就可以作為支柱產業。去年我國GDP 74萬億，2%也就是1.5萬億。現在的環保產業產值是多少呢？有兩個數據，第一，發改委認為去年大口徑的節能環保產值是4.5萬億，其中有3萬億可能是所謂的綠色節能產品，還有1.5萬億是節能環保的產值，其中包括節能、資源綜合利用和環保產業。第二，環保部近期公布了一個數據，2016年環保產業產值1100多億。

     個人認為我們的污染已經處于最高峰。但是像這種污染的程度，過去美國、日本、英國都發生過。將來環境質量改善以后，環保行業可能慢慢就要萎縮。所以，這種狹義的污染治理產業無論哪個國家也沒有把它稱為支柱型產業，這就是我們講如何定義的問題。

     近幾年，由于國家要把環保行業從戰略型新興產業轉變為支柱型產業，吸引各路資本紛紛涌入。這種現象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也說不清楚。這個行業過去發展非常平穩，從來沒有大起大落。現在突然間各行各業都來搞環保。風能、太陽能，前幾年出席的大起大落，就是一種所謂的泡沫現象。現在各路資本都往這個行業涌入的時候，會不會給環保行業帶來一些泡沫？

     行業的發展都有本身規律，靠外界的催生，靠政府的推動都很難。滴滴也好，摩拜也好，共享單車也好，都是純市場化的行為。環保產業目前還沒有完全的市場化，更多的還是在政府和政策的驅動下。所以，這個行業將來怎么樣在政府和市場之間找到平衡，我覺得是比較關鍵的。

     我想區別支柱產業和非支柱產業，很簡單的一個標志，就比如文總在這兒，大家知道他是文一波，出這個門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是王健林，他只要走到大街上，誰都知道他是王健林。所以，等有一天文一波變成了“王健林”，可能環保產業就變成支柱性產業了。
 

■吳舜澤  環境規劃院副院長

     首先，我在想，當出題人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意味著環保產業目前還算不上支柱產業。

     支柱產業到底是GDP的2%，還是5%，大家可以討論。有不同的判斷，有不同的爭議，原因在于什么？全世界，包括國際上對環保產業的概念內涵是有差異的，不同口徑一直存在。環保產業在國民經濟門類中沒有一個獨立的門類，各行各業都有上游和下游。環保企業和房地產企業不一樣，環保產業是”學雷鋒”產業，它大部分來源于其他行業，而房地產則全部集中在房地產內部本身。所以，世界上很少有一個國家拿污染治理行業作為支柱行業。美國、日本是往上游延伸，到資源的高效利用、節能降耗，往下游到了綠色產品、綠色消費領域，因為統計口徑不同，才會形成這種局面。

     預判到2030年左右，我國大面積傳統型的污染有可能得到解決。所以，到這個時間節點，還有很大治理空間的。大家注意，4.5萬億，是從“十二五”規劃里來的。我個人傾向認為，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我們還不敢說環保產業是支柱型的，目前來說評判可能高了一點。

     環保產業怎樣成為支柱產業，需要的是什么？可以用四個字總結。

     其一，融，融合。環保產業一定要從末端往前端走，往綠色產業走，往綠色產品消費型的產品方面走，這里面的空間是最大的，也是支柱化的方向。

     其二，為，作為。環保產業政策驅動特征比較明顯，但是如果一個產業是政策驅動，那永遠成不了支柱產業。所以，產業發展還要靠企業家有所作為，我們每次最擔心的是提出一個規劃目標的時候沒有技術，支撐不上去。其實我理解的是技術產業才能催生需求，能創造價值，能夠把國民經濟的綠色化和生態化改造提上去。

     其三，新，產業需要創新。環保產業有個特點，自身回報價值很難建立，沒有新的模式、新的技術、新的方式方法很難理解。各位企業家蓬勃發展的實踐給產業提供了很好的土壤。

     最后，強。沒有強的企業，就談不上支柱產業。這個強不一定是大，往往企業的跨界或者資本的進入大家都比較擔心，如果產業老怕“野蠻人”，這個產業肯定是不成熟的。但是，怎么整合成一個有機主體，怎么讓它內在融合，成為一個強的企業，可能是企業界的下一個方向。如果真的能夠做到融、為、強、新，我相信大家肯定認為這個行業是支柱產業。

■蔣   超  金州環境集團董事長

     第一，從發展情況來看，金州做環保行業已經29年了，我自己深有感觸，最近幾年環境產業的熱度是我從業這么多年來最高的時候。從現在政府推PPP模式的角度來說，可以造就一批綜合能力非常強的企業，這種模式如果實現真正的市場化運作，可以在中國造就非常巨大的企業。

     第二，現在環境行業，實際上只粗略地做到了環境治理，并沒有做到生態修復。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環境的要求越來越高，我相信在以后的幾年里，環境治理設施肯定會加速達到國家規定的2020年地級市指標。目前，縣級市還沒有這個指標。

     不過，從現在環境治理情況來看，我個人感覺至少還有十年的時間，十年以后，是不是還有生態修復的時間。因為經過中國40年經濟的高速發展，先污染后治理，然后再恢復到以前的生態環境，我覺得還需要20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還有20年的時間做環境修復，所以中國的市場還是非常大的。我堅信只要本土市場足夠大，就肯定能夠培育出足夠強大、偉大的環境企業。

     “一帶一路”的建設中，有很多國家跟中國二三十年前一樣，環境設施都需要建設，所以他們的需求非常多，而中國的戰略就是支持這些國家的建設。所以，這個市場加上我們本土的市場，我覺得中國的環境產業在國家的引導下會有一個非常大的發展契機。我們要學習法國威立雅和蘇伊士的版本，他們是有序的競爭，然后創造了最偉大的兩個企業。到現在為止，國內的環保產業競爭是無序的，這樣損害了環保企業的利益，最后還是損害了公眾的利益。

■王元珞  錦江環境董事長兼總經理

     我理解的支柱產業有兩層含義：

     第一，是基于我國現在的生態文明建設、環保需求以及老百姓對美好環境的渴望，不僅是大城市，包括農村對環境的需求都非常大。大家可以從一個數據看出來，這幾年中國的GDP增長都是六點多，但是環保產業的發展都保持兩位數增長速率，也說明了環保產業的春天來了。

     第二，國家現在提出“一帶一路”。那么真正“走出去”的到底是哪些項目？一個是基礎設施，一個是資源類的，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就是環保項目。對環保企業來說，在中國走出的一條路有很多的經驗也可以到其他發展中國家去復制。

     舉個例子，垃圾焚燒發電。錦江環境最近中標了兩個印度的項目，印度全國目前只有一個垃圾電廠。印度政府制定了垃圾相關的政策，排放、運作以及審批的標準，很多是介于中國和歐洲兩者之間。比如說補貼很難，印度沒有垃圾處置費，但是電價很高，用電價的利潤補貼到垃圾處置費，因為政府難以支付垃圾處置費，我國前十年，前二十年也是這樣的狀況。

     另外，現在歐洲很多國家都已經規定垃圾不經過預處理，就不能進入垃圾焚燒，這給我們中國企業帶來很多機遇，因為中國環保產業的發展，一路走過來經歷了很多跌打滾爬，積累了很多商業模式，企業也能面對嚴格的環境標準。所以，我們不僅僅能夠在中國這么大的市場中做好，而且還可以走出去。

■金   鐸  瀚藍環境總裁

     第一，為什么叫做支柱產業？中國今天面臨著綠色發展、經濟的轉型升級和可持續發展的新形勢，節能環保行業理應成為國家綠色發展和經濟轉型的一個支柱和支撐。所以，我覺得從它的重要性和它給予的基礎性的作用來說，應該把它定義為支柱產業，而不僅僅只是從產值總量上來說。

     另外，節能環保行業目前還聚焦在環境終端的治理。但是，還應該是從源頭控污的角度，以及生產和經濟發展中間綠色供應鏈的角度來理解。如果把這些都算在節能環保領域里，我想可以定義為支柱產業，因為包括的范圍和總量已經非常大了。

     第二，怎么發展支柱產業，體現支柱的作用？中國今天的環保產業發展還在初級階段，其實最大的需求是政策的供給側改革。環保行業本身就是政策驅動型的，要促進產業發展，首先，國家的各類環保標準的提高和嚴格的執法，倒逼出環保產業的市場空間。同時，對節能環保方面做得好的企業，在市場的競爭中應該給予平等的、或是優惠的待遇，這樣才能促進整個生產環節的綠色化。

     從提供服務的產業端來看，今天我們也面臨著無序的市場，還是需要政府提供大量的政策的支持和系統性的規劃。在技術創新這一點，由于政策環境、市場秩序、產權保護以及競爭體系的不健全，實際上很少有企業愿意大規模的投入到技術創新上面。

     另外從技術創新的支撐體系來講，包括財政投入，將來要更多的傾斜到建立以企業為主的創新體系，也就是創新的主體應該有所改變。有了政策支持和系統性規劃，才能保證環保產業未來可能成為一個支柱產業。

■楊建平  雪浪環境董事長

     環保裝備我搞了二十幾年，雪浪環境的環保裝備主要定位在垃圾焚燒和運行、凈化。我們現在發現里面存在很多產業商機，一個是再生資源的利用，還有一個是綜合利用。綜合利用帶來的效益遠遠超過垃圾焚燒。我們現在正在上海立項的一個項目，帶動了貴金屬的綜合利用，我感覺環保的重大處理，包括化工還有貴金屬的冶煉，這一塊的市場空間真的是非常龐大，這也是我們從危廢這個角度考慮的。

     確實存在很多壓力，推動著我們在技術方面、排放標準上面提高。以后也會在技術領域競爭，所以在技術領先方面，還得加強努力，這也是一個風險。

■姜桂廷  景津環保董事長

     景津今年29年，明年就是30年了，景津的產品連續15年在壓濾機行業排名第一。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詮釋對支柱產業的理解。景津研發的設備是處理污水污泥的，產品服務到全世界，而且更重要的是得到了他們的尊重，讓客戶覺得是物有所值的。

     我用什么方法把企業做到這一點？就是即時創新，為客戶創造最大的價值。生產物美價廉的產品，引領市場的發展。舊的技術只能是借鑒，一定要有新的技術。什么叫即時創新呢？就是一旦接觸了某種概念，馬上就能有一個創新的結果，而且這個創新的結果既要好用，又要節能，這叫即時創新。

     有人認為這個行業做的再大，最終也不過淪為并購，我認為并購只是暫時的，不影響成為一個百年企業。如果一直去堅持做下去，企業不但能做大、技術領先，最關鍵的是能得到客戶的尊重。我是一點一滴白手起家的，我通過我個人的觀點和方法去理解這個支柱產業。希望咱們中國的環保產業能夠成為中國乃至全球的支柱產業，我們一定要即時創新，為客戶創造最大的價值，始終走在這個行業技術的前列，而且能得到全球客戶的尊重。

■劉蘇華  深圳高新投董事長

     我們公司于1994年12月份成立，今年是第23周年。成立的初衷是為了扶植深圳市乃至全國的高新技術企業發展壯大，應該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目前叫高新投集團，凈資產將近70億，下面有七個子公司，主要支持高新企業。我們IPO已經140家左右，其中41家是環保類的企業，最近三年為2200個環保類的工程提供了將近一百億的保函服務，同時也發行債券，可以為企業提供一籃子服務的。

     關于各類資本涌入之后會不會帶來問題？首先，資本涌入進來肯定是好事，但肯定也會帶來問題，這就需要我們與業內的企業家，以及商會，對資本來進行引導。如何來引導？第一，不能搞低價中標，注重運營和質量，不然就會帶來很多潛在問題。企業家也要迅速的借助資本的力量把自己做大。怎么借助呢？我覺得要借助技術創新，技術創新投資分散度不能太高。首先要進行股權融資，上市可以定向增發，有了技術創新之后，這個時候也要借助資本力量，做到商品項目做成之后實現穩定的現金流，也可以做成ABS打包賣出去，這樣可以降低整個資產負債的水平。資本市場，從國外的經驗來看，比如19世紀英國基于工業革命實現率先發展，20世紀初美國能夠成長起來是靠華爾街，最近幾年硅谷的風險投資，讓美國的信息技術一直領先。所以，我國的環保產業如果要成為支柱產業，一定要利用好資本市場，而且是要創新地利用好資本市場。